乘驰 LV.0 2019-02-23 06 : 49 : 43 收藏游记(100人气)
千山独行这几天,内心很不平静,说不出的莫名其妙的情绪在折磨着他。他心绪烦乱,漫无目的地走在七月的阳光下。千山独行坐到一棵槟榔树下,玩起了手机。他先打开了手机歌库里的《采槟榔》,这是他百听不厌的歌,但还是排遣不了内心的落寞。他又漫无目的地翻阅起朋友圈来,一条乘驰户外结伴自由行的信息,跳入他的眼帘:
“年轻的朋友,背起行囊,去远足吧!七月的新疆,瓜果飘香,碧玉的草原和洁白的雪峰交相辉映,丝绸之路和夏特古道闪耀着昔日王朝的辉煌。徒步穿越夏特古道,将给你的人生留下深深烙印。”
千山独行的胸口上像开了一个洞,先前那莫名的情绪直冲九霄而去。原来那莫名的情绪,竟是来自远山的呼唤。他循着这呼声而去。
乌鲁木齐火车站。
挤开熙熙攘攘的人群,大鹏就站在他面前:黝黑的脸庞和坚定的眼神,证明了旷野的阳光、大漠的沙尘、草原的柔风、夏塔的奶茶,共同把他塑造成了一个可信任的户外领队。
“你好!”“你好!”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。
第二个到达的驴友是一位女生—孤独玫瑰。最后到达的是一位来自天津的小伙子。四只手握在了一起,大鹏驾着他的现代越野车,向遥远的西天山而去。
“三位朋友,我们现在行驶的这条路名叫连霍高速,全长6664公里,这条路的祖先就是丝绸之路。看车窗左边是举世闻名的天山山脉。车窗右边是准噶尔盆地。”大鹏说。
汽车在飞驰,连绵的群山和无边的戈壁,迅速地向后跑去。千山独行心潮起伏,他曾经戎守边疆的那个哨所就嵌在那巍峨的群山里。
山回路转,一个大湖突然移到了路的中间。队友们开始惊呼起来。
“这就是赛里木湖,当地人叫三台海子。这是新疆海拔最高的湖,也是全国最蓝的湖。因为是大西洋暖湿气流最后眷顾的地方,所以有‘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’的说法。”
“还有个史料记载,当年全真教主丘处机去阿富汗拜见成吉思汗,路过赛里木湖,被这绝美的湖光山色吸引,乘羊皮筏子上湖中岛,驻留三日才挥鞭西去。”
大鹏滔滔不绝。他的专业和热情,让三位队友对他的佩服之心油然而生。
车过伊犁河大桥,向南行驶200多公里,一座布局规划奇异的县城出现在眼前。大鹏的嗓音又响起:“特克斯城,也叫八卦城,是全国唯一不堵车的城市。全真教主丘处机开创了八卦布局的雏形。它也是赫赫有名的古乌孙国都。当年汉武帝为牵制匈奴,派张骞出使西域,促成细君公主与乌孙王联姻,得天马一千匹。”队友们驻目张望,因有幸亲临历史重地而感到惊讶。眼前仿佛出现了攘夷拓土的汉武大帝,首开丝路的张骞,还有柔情伤感的细君公主……
过了八卦城,西部天山的雄姿慢慢向队友铺展开来,山顶上那皑皑的万年雪原,在碧蓝天空的映衬下,就像雪山仙子的裙褶,向东西两端逶迤而去。拐过了九十九道弯,一条平缓开阔的山谷引领着汽车向前。谷底是绿草茵茵,坡上塔松依依,可爱的羊群在高高的山顶吃草,好似云中漫步,又仿佛是空中草原。
穿过一片松树林,一座木屋忽然呈现在右手边。
车停在木屋门前,四人均没有下车,他们难以接受眼前着令人窒息的美,被这世外桃源般的画卷惊呆了。
“下车吧,朋友!到地方了!”大鹏提醒队友。
四人下车。木屋的主人阿依古丽,头上系着杏黄色的小方巾,提着一篮刚捡回来的鹿茸菇,站在绿草中恭候来人。阳光照在她身上,白皙的脸蛋和米色的裙子上都泛着熠熠光辉。
“佳克斯,阿依古丽!”“佳克斯!”“我带来四位朋友,今晚住在你家。”大鹏以俨然老朋友的口吻说。其实他们早就是老熟人了。
说话间,夕阳没在远山的那边,只有金色的余光,在山谷间忽明忽暗。四人拿出相机,在这难得的黄昏里抢拍照片。
美好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。拍完照,四人进到木屋,被阿依古丽热情地让到炕毡上坐下。千山独行、小天津和孤独玫瑰尽情打量木屋:简易的炕桌,只有四十厘米高,摆放在炕毡中央。铁炉子紧偎着炕沿,里面沸腾着牛粪火焰,两个特大铝壶安稳地坐在火炉上。奶制品摆上了炕桌,用牛粪火烤制的金黄大馕,像七月里的一朵向日葵,开放在桌子的中央。
白天收走了最后一线光,木屋内霎时漆黑一片。阿依古丽按了一下开关,咔嗒一声,木屋里立刻亮如白昼。灯光下的阿依古丽,让四人麻醉了。羊脂一样的脸庞,著粉则太白,施朱则太赤。深深的眼窝里,滚动着两丸黑宝石。一条精致的鼻梁下端,竟然是樱桃小口。
她就像天山上的一朵雪莲花。
虽是初夏,山里的夜晚还是冰凉的,但是木屋里温暖可人。奶茶的浓香在木屋里翻滚。另一口大锅里,手抓羊肉也散发着香味。阿依古丽手拿着漏勺过滤茶叶,在娴熟调制奶茶。正在此时,屋外传来马蹄声,接着门开了,进来一位小姑娘,她是阿依古丽的小姑子。她告诉阿依古丽,哥哥今晚不会来木屋睡觉,住在父母家了,她来陪嫂子。
奶茶奇香无比,小天津和孤独玫瑰从未喝过奶茶,也喝了两三碗,不禁啧啧称赞。美味的手抓羊肉过后,撤去炕桌,阿依古丽终于闲下来,可以跟客人们说话。
“阿依古丽,你说的汉话很好,是跟谁学的?”千山独行问道。
“我是护校毕业的,在县城医院当护士,汉话说得当然好呀。”阿依古丽回答。
“那怎么来到这里的?”千山独行问。
“在医院,有一天,叶尔江(阿依古丽的丈夫)来住院,我给他治病打针。他病好了以后就把我抢到这里了。”阿依古丽说完,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千山独行、小天津、孤独玫瑰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态。大鹏赶紧解释道:阿依古丽说的抢婚,实际是指自由恋爱,事先没得到父母的同意,两个年轻人结合了。
夜,浩瀚星空一般的寂静。阿依努尔和小姑子,以及大鹏四人并列地睡在了炕上。驼绒被子很暖和,但是有七八斤重,压得四人喘着粗气。由于被子较短,脖子和脚总有一个露在被子外面。大家都蜷缩着,慢慢睡去了。
天亮了,绿色的一天开始了。
千山独行背靠着墙壁坐着,他依然裹着被子,全神贯注的两眼从窗户望出,窗外的大自然就像是阿依古丽家的客厅:两边的山体是绿色的墙壁,前面的木扎尔特冰川是白色的墙壁。一片片雪白的云是窗帘,阿依古丽一会拉上白云,屋里就黑了,拉开白云,屋里就亮了。
大鹏和小天津、孤独玫瑰,在整理背包,他们准备由此进入夏特古道徒步。而千山独行似乎无动于衷,他想留下,独享一分心灵的安宁,一扫繁华都市的喧嚣和压抑。
大鹏、小天津、孤独玫瑰三人背起背包,向木扎尔特冰川走去,他们计划用七天时间往返一趟。千山独行目送他们消失在花海中。然后,他向阿依古丽借了一条绣满羊角的毛毯,铺在小溪边,半卧其上,听流水淙淙。毛毯旁边有几棵野罂粟花,在静静地绽放。还有几丛马莲花娇艳灼灼,根部有一窝蚁冢,蚂蚁们往来忙碌。三头斑点漂亮的牛儿,在青草的勾引下,低着头摇晃着尾巴,缓缓吃向远处。远处依然是舒心的绿色,有几棵塔松自由地散落在河谷里。更远的地方,洁白无比的雪山,横过来,像一道屏,立在山口。屏上有茸茸的纤白的云,在擦拭着蓝天。蓝天碧蓝如洗的,又像婴儿的眼,水汪汪蓝盈盈。阿依古丽裹着一方纱巾,在挤牛奶。挤完奶,她放开奶牛,牛妈妈立刻跑到小牛跟前,亲吻她的孩子,然后,带着孩子去修剪草坪。从山那边似乎漫过来一片云,仔细一看,是一群羊,它们傻乎乎地正在给草原理发。在这牧歌悠悠的山谷,牧民们全下岗了,他们只知道喝奶茶、饮酒、赛马。阿依古丽的丈夫昨天外出,至今未归。也许在回家的途中,又被好客的毡房留住,在痛饮马奶酒。山谷里暖洋洋的,彩蝶忽扇着七彩的翅膀,飞过一丛花又一丛花,消失在远方;又一只彩蝶由小变大,飞过一丛花又一丛花,忽扇着双翅,从远方飞到近前,飞落在野罂粟花上,翅膀一张一合,像是在做广播体操的伸展运动。千山独行的双眼拍摄了这一切。
宜人的气温,让人慵懒。千山独行挑了一块枕形石,放在溪边,枕着小溪惬意地闭上了双眼。
岁月竟是这般静好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阿依古丽提着一壶奶茶,拎着一包食物和一条毛毯从草原走来。她那曼妙的身姿像小溪流过青草地。她来到千山独行身旁,铺开毛毯,展开餐布,摆上一碟葡萄干、一碟哈萨克水果糖、一碟金黄色的酥油、一碟白羊脂,还有一碟酥脆油炒小米,周围用馕和包尔沙克围着。千山独行盘腿坐起来,阿依古丽侧腿坐着。
“阿依古丽,离开城市,到这里生活习惯吗?”
“习惯啊,我小时候是在牧区长大的,以后上了昭苏卫校,才到县卫生院上班。”阿依古丽说。
“一年收入多少钱?”千山独行问。
“一万多一点。”阿依古丽回答。
千山独行默然。
“千山大哥,你为什么不和他们去夏特徒步?”
“这次我是来看望一位战友的。我在新疆当了九年的志愿兵,是汽车兵。”
“看过了吗?他还好吗?”
“看过了,”“他多年前牺牲了,”“埋在天山公路烈士陵园。”千山独行有些哽咽。
“对不起,提起你的伤心事了。”阿依古丽显得有些不好意思。
阿依古丽倒了一碗奶茶,用一把精致小巧的银勺,舀一勺酥油,放进奶茶,舀一勺羊脂,放进奶茶,再舀一勺小米,放进奶茶,一搅,递给千山独行。滚烫的奶茶散发出浓浓的馨香,在青草和杂色花间弥漫。悠闲地啜上一口奶茶,沁人心脾,信手拈一两枚干果,慢慢咀嚼。阿依古丽也抿嘴小口喝着奶茶,极优雅。这是牧民传统的礼仪,陪客人喝茶。洁白的牛奶和汉地来的茶叶混合,造就了世上最美的饮料。千山独行的目光不经意地从阿依古丽头上掠过,雪线边的雪莲花悠然送入双目。阿依古丽就是由奶茶浇开的一朵雪莲花。
午餐结束。阿依古丽手提茶壶,拎着布包,一摇一摆走回木屋。她那曼妙婀娜的身姿,就像小溪流过青草地。
大鹏、小天津、孤独玫瑰走在夏特古道上。没膝的青草染绿了他们的鞋子和裤腿,野花趁机给他们扑了香粉。野径小溪,唱着山歌,一路陪着他们。小溪一会跑到路的右边,去拜访几株野花,一会跳到路的左边,去亲吻一块白色的顽石;一会潜踪在芳草地,突然又在前方呼唤着行人。
木扎尔特雪峰始终遥不可及,有时隐入云雾中,有时又被近处的山峦挡蔽。
小天津唱起了《两只蝴蝶》,并且走在最前头,沉甸甸的背包塞满了东西。
时而有一柱青烟在幽谷里上升,那是牧民的午炊。三人奔跑过去,原来一家牧民正在用千年塔松的果实来烧烤羊肉。大鹏说:“我请客,大家尝尝北京御厨也做不来的美食!”于是,三人吃到了天底下最美味、最鲜嫩的羊肉串,还有原始纯正的草原酸奶。木扎尔特雪峰脚下,午后太阳的光辉照在大家欢笑的脸庞上,神采奕奕的。
饭后继续上路。一路山明水秀,一路山花竞俏。
小天津突然消失在了前方。原来路转到山石后面了。
大鹏、孤独玫瑰转过山石,看见小天津站在一棵巨松下忧伤。
大鹏看了一下夕阳,离山还有两杆高,凭他的经验,山里说黑就黑。他命令三人在大松树下支起帐篷。刚完毕,四周漆黑一团。他们背靠陡峭的山体扎营,前面是巨松,孤独玫瑰的帐篷在中间。
晚饭是在大鹏的帐篷里吃的,他带的是一顶大帐篷。吃饭时小天津看起来情绪更低落了。这引起了大鹏的注意。
饭后,大家各自点亮了灯火,三只帐篷像三个大灯笼,在这人迹罕至的幽谷,又像外星人降临。
一切安顿好之后,三人开始话起家常来。“去年今日,我来夏特徒步,就住在大松树下,古丽努尔家的毡房在这里。我被这里的独绝风光迷恋,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,古丽努尔带着我去了很多美丽的地方。今天我带着她喜欢的东西而来,她却不在这里了。”“我和古丽努尔,面对木扎尔特冰川盟誓,今年在此再会。”小天津敞开心扉的一席话,让大鹏终于明白小天津为何一下午都闷闷不乐了。大鹏安慰道:“哈萨克牧民是游牧民族,居无定所,说不定在明天的旅途中,还会与她邂逅呢。你不要悲伤太早了。”而与此同时,从孤独玫瑰的帐篷,似乎传来了幽幽的啜泣声。
“睡吧,恢复体力,明天将会有更难的旅途在等着我们。”大鹏接着说。
三个灯笼灭了。
一声尖叫,惊动了暗黑山谷。是孤独玫瑰的。大鹏速醒,他感到帐外有动物,在碰撞抓扯帐篷。危险扑来,他立刻点亮灯火,打开高压警棍,并拿好睡前准备好的多用工兵铲。其他队友也点亮了灯火。三盏灯亮了,暗夜中的动物遁去。大鹏小心探头帐外,确认安全,然后爬出帐篷,拿警棍的强光四处照射。远处有三对绿莹莹的光点,那是狼。大鹏叫小天津、孤独玫瑰二人出来,重新布置帐篷。三人全进了大鹏的帐篷,两个空心的帐篷摆在了最前面。孤独玫瑰睡在中间,大鹏和小天津一左一右护着她,三人惴惴不安入睡。
天亮了,大鹏看到了零乱的狼脚印,还有帐篷上的抓痕。
准备出发的时候,大鹏和孤独玫瑰看见小天津在山坡上摆放石头。走近一看,原来他在修补一颗“心”型的图案。在青草中,一个用拳头大小石头摆出的“心”型图案轮廓分明地映入眼帘。
小天津说:“这是去年今日他和古丽努尔完成的杰作。可是,今天只有大松树见证一切了。”说完,小天津从日记本上撕下一页纸,压在一块洁白的石头下。孤独玫瑰似乎看到纸上有字,她拿开石头,拿起纸,上面写道:古丽努尔,你在哪里。
孤独玫瑰读完后用力眨了眨眼睛,可还是流泪了。泪眼中她看到一谷的山花在风中摇来摇去。
洁白的石头重新压在纸上。
第三日黄昏,大家走到一顶小土屋前面。小土屋仿佛知道去年的人儿还会来,像一位慈祥的妈妈等待在黄昏里。孤独玫瑰突然往地上一坐,双手抱头,抵在膝盖上嚎啕起来,二个男人大愕。大鹏心想:巧了,这次的三个驴友都是有故事的人。
小土屋里,三人面对着南窗,看黑夜一点一点吞噬了木扎尔特冰川圣洁的山顶。孤独玫瑰的故事开始了,她说:“那一年,她来夏特旅行,在阿依古丽家结识了张翔。张翔是一个俊朗的青年,就像夏特古道的山谷,阳光而又深沉。”
孤独玫瑰说:“第二天,我和张翔结伴而行。两天以后的黄昏到达土屋。我看见木扎尔特雪峰就在眼前,太兴奋了,好像一伸手就可以摸着那耀眼的雪。我放下背包,不顾时间已晚,非要立刻去爬雪山。张翔拗不过我,只有跟着我。刚爬到半山腰,天一下就黑了。我们急忙下山,却摸不着路了。我俩在深山里转呀转呀,始终找不到归途。夜晚高山的寒气冻得我牙直打颤。张翔见状,硬是要把他的冲锋衣脱下来给我穿上,让我在一个石峰里呆着,千万别乱走。他再次向高处登去,寻找手机信号求援……慢慢地,我失去了知觉。
当我睁开双眼,看见的是土屋的屋顶和几位救护人员。我问张翔呢?其中一人严肃地问我,除了你还有一个人与你一起遇险?我说是的。“你告诉我们具体情况。”救护人员说。我说他叫张翔,昨晚遇险后,他爬上那座山顶,给你们打求救电话。三人一听,立刻出门,向我指的那座山顶跑去。
傍晚的时候,他们回来了,抬着死去的张翔。
“经过我们在现场的分析,你的同伴张翔是在打完电话后,下山时,滑下山摔死的。”那个严肃的人说。
一阵急促地抽泣之后,孤独玫瑰结束了故事。一向刚毅的大鹏转过头去,擦了一下眼角。小天津已是热泪盈眶了。他自己擦着眼泪,同时给孤独玫瑰送去纸巾。
夜深语声绝。但大鹏辗转反侧,久久不能入睡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曙光从木窗进来,在对面留下一块光斑。大鹏站在窗前,看见孤独玫瑰在垒一个小石堆。他和小天津默默地走过去,立在她的背后。
“是以这种方式纪念张翔?”我问。
“是。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式。”孤独玫瑰说。
小天津看见,石堆上有一盒香烟和一瓶伊力老窖。
“按习俗,这是衣冠冢吧!应该在下面埋点张翔的什么。”大鹏说。
“是的。去年,我把他给我抗寒的冲锋衣埋了进去,衣服里装着我的手机号。”孤独玫瑰说。
大鹏、小天津各自折了一束山花覆在石堆上。
“走吧。不然返回的行程会耽误。”大鹏换了坚决的口气。
“我读一首诗给张翔,他说他喜欢诗歌。”孤独玫瑰说。
我从远方赶来
告慰孤独的魂
生不能抓住
带有汗嗅的衣袂
掉下去
坠入万丈深渊的一见钟情
无时无刻不折磨
心力憔悴的姑娘
我从远方赶来
想再邂逅一段往事
如昨的山谷
流淌着浅吟低唱的哀伤
怎不见你
惊鸿一瞥的两情相悦
还会年年如沐春风
死要握住
你最后的体温
温暖到一个纯洁的子宫
读完诗,大鹏组织大家手拉手,面朝雪峰。队友们一齐大声呼唤:
“木扎尔特,你好!”
雪峰回应:“……你好!”
“木扎尔特,再见!”
雪峰回应:“……再见……”“再见……”“再见……”
第七日,大鹏、小天津、孤独玫瑰回来了,一身的疲劳、一身花香和青草味。还多了一分深沉。
第八日,大鹏一行和阿依古丽结算完吃住费用,登车启程。令人奇怪的是,阿依古丽手中分明拿着千山独行的手机和充电宝。
车刚走了十几米,孤独玫瑰探身出车,大声问道:“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?”
“夏——塔!”阿依古丽在远处用最大的声音回答。
山谷也回应,夏塔,夏塔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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